爱,一场浮华盛宴
作者:
淡雨疏烟
37岁 | 江苏-南京
2014-08-04 16:5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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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9
二零零零年三月
经过近一年大学生活的体验,我早已对人类的纯洁性不以为然了。刚跨入青年阶段
的男生女生彼此就象动物园里的狮子一样互相渴望,虽然尚未获准自由交配,但在铁笼
子里闻到异性的芳香就已忍不住心醉神驰,它们低沉的吼声仿佛诗人的吟唱:
“啊!青春的火焰在我心中燃烧!”
我们的大学里就有一股看不见的火焰在蔓延,校方的清规戒律成了圣火中微不足道
的祭品。男生楼里周末十一点永远回荡着收音机里的“敏感话题”;图书馆里孤独的人
永远觉得可耻;花园里是一对对鸳鸯永驻的栖息地。
有诗为证:
昨夜饮酒过度,误入校园深处。
呕吐,呕吐,
惊起鸳鸯无数。
在这样的氛围中,我,王子薇也不免会误入歧途……
我的长相虽说起不到什么轰动效应,但起码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把我当地痞、流氓
落草为寇的那一类处理。我也懂得“人贵有自知之明”,从不轻易沾花惹草,何况我们
院里的那些花也实在不敢恭维。
我们院里的女生一个个自以为是沉鱼落雁之美,闭月羞花之貌,动不动就摆出一副
娇滴滴大美人的姿态:轻摇碎步,慢起朱唇。我想即便是赵飞燕再生,杨玉环显灵也一
定不入她们的眼,什么东西施啦,大小乔呀就更不在话下了。
有一次几个寝室的男生凑在一起讨论这个问题,大伙儿一致觉得四年的大学生活从
此没了奔头。孙老健说,咱院的女生多是“从背后看想犯罪,从侧面看想撤退,从前面
看想自卫”的小怪物型。我说,谁叫咱们“高”等化工学院,可谓“高处不胜寒”,恰
如李白诗云: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我心好寒心耶!
后来,不知是哪位仁兄重色轻友、吃里扒外,这些话很快就传到了女生那边。院里
的女生对我们几个曾经踊跃发言的兄弟立即青眼有加。可叹!诺大的英雄汉,没被高数、
线代……“四大名捕”逮到,反让一帮小伲子给“鳏”了!
那时期,我们男女生之间似乎形成了对立的两大派,两性大战赛过巴尔干热战。以
我和孙老健为核心的抗“美”联合阵线,在对方频频而来的“美”式导弹面前巍然不动。
男女生之间的明争暗斗、口诛笔伐及玩笑闹猛时有爆发。她们夸男生个顶个是小矬子、
三寸丁,我们谦虚道,宁可肥水要流外人田,也不兔子来食窝边草;她们尊称我们“一
群色狼”,我们敬赠她们“一窝野鸡”……
有诗为证:
高院自古无娇娘,
败花残柳也逞强。
纵有几对野鸳鸯,
也是野鸡配色狼。
其实,那情形如果维持四年倒也相安无事。可是谁料祸起萧墙。自打社科院的钱零
转到我院后,一切就不一样了。
钱零这个风骚的女人,生得白净的皮肤,远看象一块冰皮嫩馅的豆沙膏,香喷喷的
让人都想去咬一口。尤其她钩人魂魄的笑声直钩得男生们纷纷下马倒戈投降,拜倒在她
的石榴裙下。在她的淫威之下,他们成了一群嗡嗡作响的蜜蜂,终日云集左右,以彼此
取笑为乐事。
一时间,整个学院热闹起来,似乎沉浸在狂欢节中。原本不为人知的地下情侣也趁
机如雨后春笋似的露出头来。随后,男女生的两极体制就轻而易举地崩溃了。
有诗为证:
忽如一夜春风来,
千树万树花痴开。
恰逢仙子临高院,
正是花红绿叶菜。
那时期兄弟之间的相践相残真惨不忍睹哇!每次回忆起这些都使我联想起雄狮子在
争夺母狮子时的悲壮场面。
然而,开始的热情很快就过去了。这场空前的角逐没留下一位幸运者,钱零拒绝了
所有人。大伙失望之余渐渐散去,各自另寻新欢。她的身边变得骤然清净。可巧和她一
样,我也是个孤魂野鬼,因那句倒霉的“无花只有寒”被关了“文字狱”,我们院的女
孩死都不肯睬我。
钱零有个怪僻,喜欢在下课后独个儿上自习。有时候,我以为她是在等谁,她坐在
教室的前排埋头看书,我缩在角落里看金庸的武打书,正好跟她斜对角。
屋外的天暗下去,教室里还没亮灯。除了我和她,其他人都敲着饭盆涌向了食堂。
她放弃书本,出神地凝望着窗外黄昏的景色。我就偷偷地欣赏她迷人的侧面,她有
一头黑褐色的长发,额头的曲线很光滑,冷峻的鼻梁和嘴角象是玉石雕成的。我有时会
禁不住轻轻咳嗽一声以冲淡屋里的宁静,她每次都似乎没听见,悠悠叹口气,离开了教
室。
钱零一直不曾关注我,但她知道我在那儿。有一次我从食堂吃完面回来,刚捧起
《天龙八部》。瞟见钱零将秀发一甩,扭头看我。我想后面没人呀。正当段誉学会六脉
神剑的时候,又见到她偷偷地看我。不觉令我心头一阵狂喜,莫非她也吃了“合欢散”?
“见到我的包吗?”
钱零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我看了她一眼没睬她。我没找她说过什么话,所以,拒绝
回答这类愚蠢的问题。
“我的包呢!还我!”她对我这样的态度有点儿怒不可遏。
“你说的是头上的包还是脚丫上的包?”她肚子里是不是还有刚吃的肉包和一个大
草包呢?
“我的书包呀!早就听说你是绰号叫‘华山恶少’,果然伸手不凡。”
我在院里自称华山大弟子,又经常做恶作剧,得以获此殊荣。
她笑着向我一拱手,“领教了!”
“诚让,诚让!小可,王子薇,浪得虚名。”我还应该问她青春几何,是否待字闺
中,思春心切。
钱零被我惹急了,恶狠狠地瞪着我,“你再不还我书包,明天我去跟物理老师揭发
你不做大学物理作业!”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我的心象被蝎子突然蜇了一下。大学物理那个臭老头说过,谁
不做他的作业就等着期末考试关好了。
“不做作业的人多了,又不止我一个。”孙老健、吴大垒这些人也同样是在课上抄
作业的嘛。
“那就等着你去揭发啦,我只告你一个人,谁叫你‘偷’了我的书包!”她的眼里
闪出一丝狡黠的神气。
痛苦啊——被人冤枉的时候就象吃菜咬到了舌头,有苦难言。
“冤哪!你摸我的心看是不是跳得比平时快一点一四一五倍”,我敞开温暖的胸襟
期待着她的爱抚。
“呸!”她羞得扭头就跑,顾不得骂我流氓,十三点,吃错药就跑掉了。
我现在想想,当时命运就是这样向我打开了一扇通往异乡的门,好象一个海盗突然
掉进了百慕大的时空遂道。
钱零书包被盗看来是真的。就在我和她都去食堂吃晚饭的功夫,不知是哪个缺德鬼,
“借”了她的《计算机原理》,随手把她的书包丢在草堆里。
在遭我羞辱后,钱零浑头浑脑地回了寝室,忘了去教室外面找一找,结果让我这个
“恶少”发现了。我见书包里有个精致的小本子,蓝色绒布面子的那一种,扉页写着她
的名字。
钱 零 sheilla
(公元1976年4月8日~)
我愿是一只朝生暮死的小虫,
从今远离长夜的黑暗和寂寞。
可惜白天也有风吹雨打和日全食、日偏食,她怎么没想到呢?我继续地往后翻,好
奇心和对钱零的强烈欲望使这种行为在不假思索中延续……
9月10日 晴天
我是多么喜欢晴天啊,阳光是这世界最无私的恩赐!
今天是教师节,小媛叫我“钱老师”,我很高兴听到她这样称呼。她是一个乖孩子
而且也聪明。我喜欢聪明的懂事的孩子,他们总能给我带来些愉快,就象今晨的阳光那
样透过窗户照在我的长发上,使它们染上了漂亮的金色。那边的雀儿为什么能站在枝条
上练嗓子?他象个无忧无虑的棒小伙儿,一大早就陶醉在操场上的户外活动了……嗳!
可是没有人能和我一起分享这些美妙的感觉。
下午我给小媛上完英语课。在回学校的路上,我见到了黄昏的太阳,象个大红灯笼
挂在远方。日落前的光景是最美丽的,然而我想,这些终会给黑夜无情地吞没,还是不
看的好,免得伤心。今天我听见有人在唱老狼的歌:“美人呀,美得哪让人爱,我离开
你不应该……美人呀,世界变得太快,你的美还在不在……”多忧伤的曲子,听的我都
想大哭一场了!
我头一回看女孩子的隐私觉得好象在嘴里嚼了一团棉花糖。混身上下软绵绵,甜滋
滋的。手也不自主地抖了起来,活见鬼!
9月17日 阴转雨天
难怪昨天这么开心,原来好日子总不会太长久,老天在那儿嫉妒我了。
今天我又收到他的信了,他总是会在雨天给我寄信的,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丢在我的
桌上。他为什么不亲口来跟我表白,他总是这样羞怯的,我晓得他是不会开口的。
嗳,我为什么想这些。难道没有他我就不生活吗?也许。
他在信上说:
“零钱:
见信如面。
请许我这般称呼你,因我总是会把你当成小时侯存在储蓄罐里的那些零钱,每次摇
起来的时候,都能听见叮当叮当的响声,就好象你的笑声。我现在唯一的音乐就剩你的
笑声了!你一定要整天高兴地笑,你会的!是吗?
你至今还不知道我吗?我从没见到你对我有过一次笑脸。你在猜我在哪里吗?嗳,
我早该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觉。可是,现在你还蒙在鼓里……叫我如何对你表明!
好了,不打搅你的休息了。
你见不到的人”
他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嗳,什么时候能见到他就好啦!不过这样也好,免得我见
了他彼此伤心。
啊,怪不得,钱零冷若冰霜,整天象一块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大头盐水,啃都啃不
动!原来有个小子给她写那些该死的情书。怪不得搞得她越来越憔悴,浑头浑脑的模样!
9月22日 大雨天
今天的雨眼看是停不了。我做完了大学物理后想休息一下就趴到课桌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知道他来过了。
他说:
“sheilla:
见信如面。
今天我很好,虽然天下雨,但我看见一丝丝银线挂在夜空,很美。你喜欢金色的阳
光,我这儿却是一片银辉色的泽国。就在我的面前,我远远地看见你的世界。我走近你
的世界时,看见你金色的长发盖在你身上,我好喜欢呵!
你见不到的人”
我看了他的信,觉得他有些孤独,和我似的。
我看了她几天的日记,心头象多了个小虫,爬得痒兮兮。他和她是怎么联系的呢?
她怎么至今没逮到他,真个笨蛋大睡仙!我把她的书包放回原处,回头找孙老健给
她去了个匿名电话,说有人在教学楼外的草丛里发现了她的小破包。
打那以后,我对钱零和她的秘密情人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好奇心,竟有这么奇怪的事
情,这小子究竟是谁?来无踪去无影好象青翼蝠王韦一笑。为什么采取这样隐蔽的手段?
用来骗钱零一类的女孩倒也挺高明。他自称“你见不到的人”,搞笑!难道是隐身人?
外星人?超人?青蛙?仙?鬼?!我想到鬼时,反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小孩子的时候,老爸为了达到吓唬我,又显示他的能耐的目的,经常跟我讲鬼故事,
什么吊死鬼啦、淹死鬼啦、冤死鬼啦、爽死鬼啦,好象他跟他们是铁哥们似的。我忽然
想到钱零是不是着了魔,最理智的想法是钱零不小心让某个色迷迷的心理学老头施了某
种希奇古怪的催眠术,这段时候正在悄悄开始对她起作用。阴险啊!亏我还称“华山恶
少”,明显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嘛!嗨,不服不行。
那时我胸口象堵了一块石头,有股说很难形容酸溜溜的不太爽的感觉,钱零竟然心
里有个他,这对我而言无异于老瞎猫掉进了蚝子洞,一等一的倒霉事!
经过几夜的辗转反侧我决定做一次冒险的调查。好歹我也是“恶少”,大不了给他
来个以毒攻毒。嘿!钱零啊,别以为你平时挺酷,其他男生拿你当白雪公主,这回让我
王子薇逮到了把柄,看你向不向我讨饶!
几天后,我以征服极地冰山似的勇气开始了我的行动,代号“偷窥”。
我仍旧孤零零地与她坐在教室对角线的两头,所不同的是在钱零看书久了趴在桌子
上打瞌睡的时候,我也装作打瞌睡,我要瞧瞧究竟是哪位不素之客!一连几天,既没下
雨也没发生什么,我变成了彻底的“教室里的守望者”或者象那个望穿秋水的女人。
有诗为证:
你坐教室头,我坐教室尾。
日日坐待以偷窥,不见一个鬼。
“偷窥”是一件挺刺激的事儿,尤其当这种行为是旨在捕获一位美丽异性的神秘隐
私时,任何堕落和罪恶都会因此而被赦免,甚至披上一件华美的外衣。这就好象一九四
三年某个美丽的早晨,日本轰炸机悄悄逼进珍珠港时,或是,六七十年代某些人的思想
汇报被赤裸裸地呈现在光天化日之下时,没有哪位参与者不是激-情昂扬,欲先偷之、窥
之而后快的。与他们相比,我虽然自甘堕落,但绝不打算做一个辣手摧花的刽子手。
国庆节的时候,外边下起了雨,所有房子的檐角象安上了水龙头,尽情地往地下灌
澉。这是入秋以来少有的一场大雨,远处的教学楼象一座漂浮在大洋里的孤岛,在风雨
中显隐。蒸腾的水汽罩住了整栋建筑物,好似特意给蒙上了一层绵密的细纱,令在二楼
宿舍眺望的我产生许多似真似幻的想象。
听说这里从前是荒郊野外的一片坟地,教学楼打桩的时候还从地底下翻出来几根陈
年白骨。又说,这块地皮阴气太盛,恐怕住不得人,如今幸亏只是充作读书写字的课堂,
不然的话,准会有人无事生非的。他们对这类事情的关心程度丝毫不亚于如今克林顿的
拉链门事件。
午后的校园里罕有人迹,梧桐树的几片叶子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我看见钱零撑着
伞走在通往教学楼的那条路上。嘿!总算等到好时候了!我预感到今天会有所收获。
几分钟以后,我战战兢兢地出现在教学楼里。因为走廊的灯年久失修,这里显得阴
森森、黑漆漆,有点象吸血鬼的城堡。我拖着一把象在池子里泡过澡的雨伞慢吞吞地走
着。忍不住担心有什么鬼东西从墙角钻出来,或则是冷不丁从外面破窗而入,不管怎样,
越是在心生恐怖的时候,我的头脑越容易插上想象的翅膀。
正当我极度紧张地等待下一刻的来临时,教室里忽然传来了笑声,刹时整个空旷的
大楼里都充满了回音。我听出这是钱零的声音。
是秘密情人!我激动地差点叫起来。
此时教室里又朦朦胧胧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三纵两纵蹿到那间教室的前门,透
过门缝朝里看去。
“你怎么谢我?”有个后脑门有点秃发的高个子男生斜靠在钱零的课桌边。
没想到自称不好女色的“乖和尚”孙健也会有如彼不堪之举。
“我还当谁家的小羊羔在草地上吃草时掉下的包呢!”
钱零哼的一声,“我可是属龙的呦!”
听见孙老健在那儿臭表功。我心中忿忿不平,看来他暗地里对钱零垂涎已久。上次
让他给钱零打匿名电话,还故意拿腔拿调的老大不情愿,说要我改日请他吃烧烤。
原来这家伙是左右逢源,两头赚钱!
“好吧,那就谢谢你,thank you very much,莎扬那拉”,钱零一抿小嘴蹦出一
串俏皮的字眼儿。
“你就这样对待好心人吗,说什么也得考虑周末请我到红茶馆里喝口茶,倒杯酒的
呀!”
钱零听得格格笑起来,“我是知道你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孙老健给臊得脸腾的一红,“好吧,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我不介意你怎么招待我这
样的好心人。”他说着向教室后门走去。
“‘好心人’心怀鬼胎”,钱零轻声地嘀咕,无可奈何地耸一耸肩膀。
我暗中心喜,孙老健一点便宜都没占到。对付钱零这样的女孩怎能如此霸王硬上弓
呢?我蹲下身子屏住呼吸继续观察,既然秘密情人还没来过,还是乖乖到对面的教室里
去耐心守侯吧!正当我准备扭头起身时,感觉有人在背后重重推了一把,然后听见“嘿
嘿”一声,孙老健扬长而去。可恶!果然,情场如战场,这下可要出丑啦!
我由于站立不稳,呼的一下冲进了教室,“Hi,miss 钱,好久不见!”,我狼狈不
堪地向她问好。
刚捧起书本的钱零着实被我吓了一跳。“你从哪里冒出的呀,怎么走路一点动静都
没有?哈,的确适合做地下工作。”
看来她对上回的受辱仍旧耿耿于怀。
“说吧,是不是又想来COPY?”
“啊——然也!刚巧路过教学楼,想起国庆节的三天作业还没落实,所以……嘻
嘻!”没料到钱零的自作聪明反而让我及时圆了谎。
“好吧”,她沉思片刻,“但有个小小的条件”。钱零贪婪地看了我一眼,令我心
头一惊。
“什么条件?”
“明天你得替我请孙健出来喝酒,就说谢谢他这个‘好心人’。”
我气得险些晕过去。
“你知道,我不会喝酒的,换个别的吧”,我央求道。
“我怎么知道,你堂堂一个‘恶少’连酒都不会喝,真难以置信”,她嘟着嘴扭过
头去装作不睬我。
“好心的姐姐,你就饶了我这次,不然物理老头决不肯轻易放过我的!”我都快恨
死孙老健了,还要请他喝酒道谢,哼!
钱零呵呵地笑起来,“什么,什么,不许反悔!是你自己要认我做姐的啊!”她沾
了我便宜,喜不自禁地大笑起来。一会儿,她收起笑容象个老先生那样点了一下头正色
道:“等我做完,你明天上课时来COPY好了。”
“嗨,也就是我姐待我这么好了”,我抓紧机会大肆奉承。
“少贫嘴!乖乖听话,现在别来打扰你姐姐了!”
我只好象个受训的小孩,灰溜溜地出了教室。
有诗为证:
秋来风雨出深闺,
蛤蟆痴心恋花魁。
险些变作冒失鬼,
认个姐姐倒不亏。
第二天上课,钱零越看我越顺眼,还热情地招呼我坐到她身边去:“来呀,来呀,
乖乖小弟,坐到姐姐身边”。看来今天钱零母性大发,事情有点不妙,我得留点神。
这天,钱零穿着一件漂白的收腰牛仔布衬衣,挽着袖口,又配了一款同样是白色的
加磨香烟裤,肆无忌惮地裸露着一截嫩藕般的小腿。我目测她的三围大约是九十、七十、
九十五。练就这门“一目三围”的绝技整整花了我一年的工夫。一年以来,每天中午我
都和孙老健坐在饭厅中央,对身边的小姑娘逐一检视、评头论足、啧啧赞叹,然后跑到
体育老师那里去印证。
钱零身边飘溢着一股幽幽的奶香味,仿佛是我喜欢的弹性牛奶巧克力。她的肉感而
娇嫩身躯不由令年轻的我怦然心动。咳!魔鬼身材,人见人爱。不服不行!
“小弟,拿去COPY吧,别让老师发现了”,我容忍她继续享有口舌之快。
尽管感觉钱零有毒害青少年之嫌,但我还是加紧埋头苦干,实施快速复制。她在旁
边看着我笔走龙蛇,如狼似虎的样子直想笑。
钱零这人有点与众不同,她喜欢在课上摆酷,不是睡大觉就是看闲书,到了晚上却
恶补一番,边自学边写作业。我正巧相反,逍遥自在地听完课,随后等别人拿出研究成
果时COPY一份就算万事大吉了。说穿了我与她是一丘之貉,都是不希望被人看成老实孩
子的那一类。要搁在清末的时候,咱俩准会合谋去刺杀慈僖老贼,然后学一学那个还没
讨老婆的汪精卫慷慨激昂地吟诗一句:“饮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那个时候我和钱零的姐弟关系已经得到了全班的公认。我和她配合默契,平时我管
抄课堂笔记,她管做课后作业,标准的社会化分工协作。我于她而言就象牛蝇之于牛,
没有我她会“奇痒无比”,给那些无聊的课烦死。反之,没有她我简直无法生存,说不
定哪天就因为不做作业而给校方除名。
还有一个原因使我后来一直愿意坐在钱零的身边是那个“秘密情人”,我监视了她
那么久,始终没有任何发现。既没有什么男人给她投来莫名其妙的信笺,也没再看到她
的日记上有过摘抄的段落。我几乎天天可以方便地获悉钱零的隐私,她那本蓝色的日记
会很有规律放在桌角上使我唾手可得。我当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尽管我知道这是侵
犯隐私权,但谁又会去想这么多?尤其是面对一位美丽的异性时,每个人都忍不住去冒
犯,这是人类共同的癖好。
钱零每天都写日记,这里是她的另一个领域,就象两栖动物那样她的生活有现实和
虚幻两个空间可以任她来回穿梭。她的气质里也糅合了快乐和忧郁两种成分。钱零在她
的日记中曾写道:我宁愿去做幻想王国里的忧郁女王也不愿是现实世界中的快乐奴隶。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她是不是得了妄想症,她那清澈的眼眸里仿佛藏着一扇通向灵魂
世界的门。哪天只要钱零把头埋在她的臂弯里,我就可以试着轻巧地推开这扇门,从狭
长的门缝里往里窥探她的世界,也许应该说让暗室里的我向外看一眼这个不同凡响的真
世界。
这事情往往是这样开始的:
嘿!睡得正香哩!每次看到她酣然入梦时我总会不自觉地伸手去翻动她的蓝色日记
本,就象趁小兔子收起她的长耳朵打瞌睡之机,偷偷伸手捋她背上的雪白长毛那样,我
强烈地体验着这种随心所欲的自由,真令人激动!
11月4日 晴天
今天与我隔床相望的小梅在姐妹们的欢呼声中,羞羞答答地出阁了,男方是足球队
的两把“尖刀”之一,人长得蛮帅。真心祝愿他们能长相厮守,幸福快乐。
嗨,相比之下我可没那么幸运了。前些时候,我与班里男孩们的交往引来了不少闲
话,有人刻薄地说我是系里的“一朵名花”,“外交部长”。但是,谁又稀罕这些?为
什么人们喜欢互相攻击?尤其在自己缺失别人却不幸拥有的时候总免不了冷嘲热讽,看
来还是小狐狸的酸葡萄情结在作怪吧!我猜如果美好的东西永远受到不公平的待遇,遭
人冷眼、唾弃和压制,世间还能留住什么样的光明!我虽然不是基督徒,但依旧想往天
国的宁静、安详和与世无争,直似这一季的落红,飘扬在晨风里的滋味。
11月5日 阴天转多云
晚风起的时候,天际的云生出各种变化来,有的象面包,有的象小兔,有的象烟斗,
还有的象在北方的爸爸。我这才晓得什么叫风云变幻,生活也似浮云一般的捉摸不定。
今晚我趁自修的间隙躲在小花园的亭子里看月亮。月亮穿梭在云中,好美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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